踩在脚下之前，不如让马佳佳们再飞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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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互联网创投圈像是被扔了砖头的粪坑，各种负面内容炸了出来。先是云视链、游侠X被扒皮扒个精光，这两天马佳佳、余佳文等「90后创业者」又被拉出来「鞭尸」。
只是，当《以马佳佳为首的布道者是如何荼毒这个时代的？》这种标题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心里还是一哆嗦——为首，布道者，荼毒······这些用词的语调，好熟悉，字字如刀剑。
无论是捧杀还是棒杀，这些旁观的键盘侠们总是忙着站队，急着把她摁在地上，张开嗜血的嘴，用最舒服的姿势消费马佳佳，以及她身后面目模糊的「90后创业者」们。
一、其实，早已在风口浪尖上颠簸许久的马佳佳在网上的动静本来比之前少了许多，这两天，却又被拉出来围攻。
2012年毕业当天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创意情趣用品店，跑到《非诚勿扰》当女嘉宾，2014年受邀到万科演讲剖析互联网如何影响房地产，这位原名「张孟宁」的女生借助几个动作，将「马佳佳」这个品牌打造得十分符合「互联网思维」。
性开放，语出惊人，蔑视传统——这位「90后美女状元情趣用品创业者」，堪称完美的创业人物故事，在2012年的时候，她甚至被一家杂志评为8位90后先锋创业者之一。2014年受邀到万科演讲时，「90后压根就不买房」的言论更是让她一时风靡全网。
而她在TEDxChongqing的演讲《绝望的大学生》中，她大谈“赚到大钱的段子手比学霸牛逼”，“你们以为你们是国家栋梁，却只买得起小米手机”，端出这碗「黑暗系的心灵鸡汤」后，她招致了大范围的围攻。
这次，马佳佳又一次被推上审判席是因为她的创业成绩单。有媒体称，马佳佳的情趣产品项目泡否走向末路，而手里的女性社区项目又不温不火，「商业模式基本靠嘴」「与其这样不如去做个段子手」，成了马佳佳身上新的攻击点。连带上她此前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语录，曾经的「90后美女状元情趣用品创业者」忽然摇身一变，成了「90后创业者」的反面教材代言人。
二、其实在这个时代，90后创业者本来是被捧着的。瞧瞧媒体写出的那些吸人眼球的标题：
《90后休学CEO：刷“柜子”取早餐天使投了2000万》
《90后CEO余佳文：明年我要发一个亿给员工》
《90后美女CEO进军旅游业，薛蛮子15分钟定投》
「90后创业者」作为新闻标签，既符合传播规律又符合主流精神。是啊，大学刚刚毕业的年纪，跳出了升职加薪的循环，坐拥上亿的公司估值——这些故事像是一锅锅的高级鸡汤，一口喝下去，既美味又顶饱。而在互联网中成长起来的这一代，90后意味着「反叛」，「酷」，「没有思维定势」，他们天生对新生事物敏感，是新一代消费趋势的定义者。于是，招人要招90后，投资也要争着投90后创业者。
在某种程度上，「90后创业者」是媒体和创投界合谋推到台前的宠儿。然而，彼时用制造的好故事成就他们的推手，也有能力用另一种讲故事的口吻毁灭他们。毕竟，打碎神话是更好的故事角度。
三、马佳佳，余佳文，孙宇晨，陈安妮······当90后创业者的「代表们」被揪出来集体曝光时，故事或许还有很多种版本。
“这个月10号就要给员工发工资了。”生于1994年、今年夏天刚刚毕业的创业者夏军告诉我，投资人突然撤资，让他突然陷入了发不出工资的窘境。出事后他本来想压在心里，不敢跟团队讲，但工资发布出来的困局让他不得不像困兽一样出手一搏。无奈之下，他在自己的公众号发出的那篇后来在朋友圈刷屏的文章——《90后CEO：从估值过千万到一无所有是怎样的体验？》
文章发出后，有创业者在后台给他留言，说自己的经历跟他的几乎一模一样，合伙人退出，员工离职，团队成员生病。夏军说，跟那些《xxx在xx分钟内敲定xx千万的投资》的故事不一样，大多数创业者不会那么的幸运。他很能理解大家喜欢看到90后融资造富的故事，深谙网络传播规律的他甚至写好了《94年大叔如何撬动900亿宠物市场》和《刚毕业，我是如何拿到千万投资》，只是后来想想没有发而已。
他跟我抱怨，现在这个舆论环境，只看到那些创业神话，把整个90后创业的实干精神给抹杀了。
四、对马佳佳的很多观点，我也并不认同。只是，当《以马佳佳为首的布道者是如何荼毒这个时代的？》这种标题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心里还是一哆嗦——为首，布道者，荼毒······这些用词的语调，好熟悉，字字如刀剑。
批评者们在攻击马佳佳时，其中一点是认为她语出惊人、靠段子博出位，而这些攻击马佳佳的方式使用的词汇，不正是他们所反对的吗？反对马佳佳，却使用马佳佳的方式来反对马佳佳们，这又何尝不是讽刺。
此外，「90后创业者」，这个概念真的能准确描述这么一大群性格各异、想法不同的人吗？但是人们太喜欢将人群标签化，肆意地批判会让人产生快感，标签化地打击批评一个或许并不存在的群体依然会产生快感。将群体标签化是一种智力上的懒惰，而那些坐在空调房里，对被标签化的群体「90后创业者」大加挞伐的键盘侠们，除了同样地靠嘴炮出位之外，并没有为这个世界创造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今天，同样是90后创业者的张天一为马佳佳这件事写了一句话：检验人物和商业的唯一标准只能是时间。
我们看到太阳发出的光芒需要8分钟；看到海王星反射出的光需要4小时；看到银河系边缘的光至少需要2.4万年；看到宇宙中离我们最远的那颗星星发出的光需要139亿年。所有的光芒都需要时间才能被看到。
上面这段话，其实是锤子手机的文案。自从“手机界相声说得最好”的罗永浩宣布要做“东半球最好的手机”之后，针对罗永浩的攻击堪称互联网界的一次集体智力运动，诸如《本该是相声演员的罗永浩们，却跑来做了手机》的文章铺天盖地。如今，人家B轮融资1.8亿后，也没成为“中国手机界最大的笑话”。
真正的光芒，需要一点点时间。曾经被大家宠着的90后创业者，也不必这么着急地把他们踩到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