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车》：人人都有英雄情结，十恶不赦之人也有正义时刻！»
文/方聿南
不看黑色幽默好多年，尤其是港式的。看《冲锋车》开头，感觉隔了一层。也不能怪我，这年头彭浩翔走真爱路线，银河毒战上了，王胖更是不思进取，在港产片里找黑色幽默，就跟在国产片里找硬科幻一样难，当前的市场环境下，《冲锋车》是稀缺货。刚开始看，我颇为坐立不安，那种要脑子拐一个弯才知道话里有什么话、葫芦里卖什么药的处理方法，给我这样品味庸俗、追求直来直去暴爽视听的观众，还真糟蹋了主创的心血。
不过好在，这慢热的戏第一幕结束后，我终于进入状态了。只见四人穿上警服，把小巴改成了霹雳游侠一样的座驾，上路耀武扬威，我也随之心潮翻涌起来了。整个故事时间跨度短，全在一夜之内，靠角色交叉、阴差阳错撑起一台戏，看的时候各种桥段不断乱入，一会儿是《PTU》，一会儿是《夺命金》，到最后还有点《无人区》的影子。这也难怪，剧本本来就得到老杜首肯，但他没空，丢给了郑保瑞，郑保瑞也没空，索性扶正编剧刘浩良当了导演，自己监制，搞出这么一出银河腔调浓郁的戏来。
全片主题是“做什么事，跟穿什么衣服没关系”，用尽象征手法来强调。不过扮警察行为本身能唤起正义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去年有部题材相仿的美国片《警察游戏》，说的是黑白屌丝突发奇想扮警察，入戏太深，真的破获起大罪案。两部片子的共同结点在于，主人公原本都为追逐私利，却自愿当起了无私的大英雄，仿佛警服警车真有种无形的力量，可以释放出每个人骨子里的善心和侠义。难怪这片子引进的如此高调，正能量爆棚嘛，当然，不知结尾的“自首”是不是猫腻。
相比《警察游戏》，《冲锋车》比较露骨地点出了恶人转粉的症结所在。救人锄奸的义举，固然是因为他们良知不灭、道义尚存，更深层次的原因，来自人人都有的英雄情结。片中用美式漫画英雄作图腾，意象触目皆是，无论是古巨基、邵音音一再念叨的内裤外穿，还是装扮成DC和漫威群雄的稻草人。而任达华下决心营救小女孩的起因，竟是因为看到了蝙蝠侠气球飘在夜空，那一刻，就像高谭市里看到了召唤探照灯的蝙蝠侠，他毅然舍生取义。即便是十恶不赦之人，也有自己的正义，何况是这群杀人也手软的卢瑟老贼。
吴镇宇反复说，有一个点子，他想了16年。而这部片子从卡司到风格，也属于16年前，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对枪战环节的处理。那种火星乱爆不见弹孔的视觉效果，是上个世纪港片处在不讲究阶段的拍法，近几年已十分罕见，别有一番粗粝怀古之意。说起来，这也是银河电影的一贯特色，枪战重写意，有意偏离现实，凸显艺术风格，也能顺带省钱。有一个轶事，说杜琪峰拍《枪火》，众人站位阻击，有型有款，影评人纷纷交口称赞，分析高意，后来老杜接受采访，说当时就是差钱，档期又紧，只能这么拍。打脸啪啪的。
古巨基的警探角色基本上游离于故事以外，跟其他人不是一个画风，被解构得十分彻底。一是旁白多过对白，让他像个漂浮在现场的影子，充当了隐形摄影机的眼睛，二是开头夏洛克附身的脑内剧场，精彩非凡，按照惯例，此人应该大干一场，最不济也在火并时候贡献关键一枪，然而所有既定预期都被推翻。最后，此片的配乐很有味道，通心粉西部片的影迷会亲切不已，保龄球降敌的那一连串连锁反应，一股莫里康内风，我几乎看到野牛帮万马奔腾出来，结果飞出来的只是蟑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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